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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皆知美之為美，斯惡已。皆知善之為善，斯不善已。故 有無相生，難易相成，長短相形，高下相傾，音聲相和，前後相隨；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，萬物作焉而不辭；生而不有，為而不恃，功成而弗居；夫唯弗居，是以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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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　文】

天下皆知美之為美，斯惡已。

皆知善之為善，斯不善已。

故 有無相生，難易相成，

長短相形，高下相傾( ㄑㄧㄥ )，

音聲相和，前後相隨；

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，

萬物作焉而不辭；生而不有，

為而不恃，功成而弗居；

夫唯弗居，是以不去。

【譯　文】

天下人都執著什麼是「美」，這樣就不美了。

天下人都執著什麼是「善」，這樣就不善了。

「有」和「無」兩者相伴而生；「難」和「易」兩者相伴構成；

「長」和「短」兩者相待而現；「高」和「下」兩者相待依倚；

「音」和「聲」兩者互為和合；「前」和「後」兩者互為隨從；

貫通天、地、人的聖人了然於心，能用「無為」來處事，

用「無言」來行教，萬物就這樣不離開生命之源的道而生長著。

「道」生育了它，但不佔有它；

「道」長養了它，但不依待它；

成了功，卻不居功；就因不居功，所以永遠不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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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　文】

天下皆知美之為美，斯惡已。

皆知善之為善，斯不善已。

故 有無相生，難易相成，

長短相形，高下相傾( ㄑㄧㄥ )，音聲相和，前後相隨；

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，

萬物作焉而不辭，生而不有，

為而不恃，功成而弗居。

夫唯弗居，是以不去。

【大　意】

此章是在解釋名可名非常名，以明虛名不足取，聖人以無為治世，功不朽而名常存，乃真常存之意也。

【字　解】

✦已：矣也。

✦相生：相輔相成也。

✦形：顯也。

✦聖人：道家最高理想人物，與道同體，虛靜不爭，無為無欲，純任自然，與儒家有欲的聖人完全不同，不可混為一談。

✦無為：非不為事，只是順乎自然而已。

✦辭：始也。

✦不恃：不逞其能。

✦弗：不也。

✦不去：不朽之意。

【句　解】

✦天下皆知美之為美，斯惡已：大道是至美的，是絕對的，而天下人所知道的美，是有所分別造作的美，是相對的，有偏見的，反而不美了。

✦皆知善之為善，斯不善已：大道是至善的，是絕對的，而天下人所知道的善，是有所為之善，則不是真善矣！

✦故 有無相生，難易相成，長短相形，高下相傾，音聲相和，前後相隨：一切有為法都是相對的，所以有無是相待而生，難易是相待而成，長短是相待而顯，高下是相待而不平，音聲是相待而和諧，前後是相待而有序。

✦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：所以體證大道的聖人，處事崇尚無為，潛移默化，不在多言。

✦萬物作焉而不辭，生而不有，為而不待，功成而弗居：大道含養萬物，不認為自已是萬物的根源；生長萬物，不據為己有；化育萬物，不逞己能；成就萬物，不自居功。

✦夫唯弗居，是以不去：聖人施政設教，如大道一樣不自居功，反而功成永垂不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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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皆知美之為美，斯惡已。

皆知善之為善，斯不善已。

故

有無相生，難易相成，

長短相形，高下相傾，

音聲相和，前後相隨；

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，

萬物作焉而不辭；生而不有，

為而不恃，功成而不居；

夫唯弗居，是以不去。

✦斯惡己：那就糟糕了。

✦天下皆知美之為美，斯惡已：當天下人，對美這個名稱有了定論，大家就厭惡醜了。有了這種好惡之心，那就糟糕了。美跟醜它是必然存在的。老子不可能去否定它。老子只是說，美是每一個人有不同的標準，醜也每個人有不同的標準。這才是自然的現象。你現在用人為的，

「這才是時尚的，那就是落伍的；這才是高貴的，那就是低賤的；這才是美的，那才是醜的。」

天下就大亂了。因為美有了固定的標準以後，所有人都集中到這裏來，那我請問你，我們拿男人跟女人做比喻好了。大家認為這個女人美，所有人都是追求她的話，對她好嗎？當然不好。那對醜的人公平嗎？當然不公平。什麼是情人眼中出西施？就是它本來就沒有一定的標準。你看她美，我偏看她醜。你說她醜，我覺得很美。老子的意思，就是說我們不要有固定的標準，而不是他在否定美跟醜。因為那是不切實際的事情。

✦皆知善之為善，斯不善已：這個「不善」不是惡，很多人看到不善就認為惡，這也是「名」的作祟。不善只是不好的行為，或者是假裝的善。它不一定是罪惡。所以千萬不要對立，如果大家都知道，善是有固定標準的，那每一個都裝模作樣去符合那個標準，那他就是善人了。那善人他就可以做壞事了。你看，老子所講的話都是不幸而言中，現在人大部分都是這樣。我捐一千塊，我就榜上有名了，我就是好人好事代表了。那他就可以放心的做壞事。老子接著用六種東西來告訴我們說，我們把美跟醜對立，把善跟不善看或有一定的標準，這很可笑的事情。

✦有無相生：有跟無都是道的一部分，它不對立。

✦難易相成：難跟易是相比較的，有易才有難，有難才有易。

✦長短相形：長要靠著短，我們才能比較出來，原來這個長，這個短。

✦高下相傾：低要靠著高，我們才能比較出來，原來這個高，這個低。

✦音聲相和：音聲是要調和的，太刺耳的，其實不是好的東西。

✦前後相隨：它是相輔相成的。我問你，沒有人跟你一起走，就你一個人，你是前還是在後。不知道啊。它是前後連續，不能分割的時候，才有前後的這種區分，所以叫做前後相隨。

因為這六種自然的現象，老子才歸納出兩句話。

✦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：這兩句話也是道德經的重點，我們先說聖人這兩個字，道德經五千個字裏面，他提到聖人這兩個字，二十八次。出現在八十一章裏面的二十三章，可見它比例相當高，聖人在老子跟孔子兩個人心目當中，都代表人間最高的理想人物。但是他們兩個不同在哪裏？孔子一講到聖賢 ，一定講 堯舜禹湯文武周公。老人從來不提他們的名號，並不是他看不起堯舜禹湯，而是他在告訴我們，就算堯舜禹湯重新來到現代，他能夠按照他們的方法再做嗎？不可能。他能夠還是堯舜禹湯嗎？不一定。那你執著於他的名號幹什麼呢？孔子是指名的，老子是不指名的，為什麼？因為名不可名。他既然說名不可名，他還到處講這個講那個，那不是很奇怪嗎？因此聖人，老子給他兩個原則，什麼叫聖人，就是能夠處無為之事，能夠行不言之教。那這個人就叫聖人，不管他是誰。因為名字不重要。

✦無為：什麼叫無為？這是非常有爭論的，很多人從字面上理解，無為就是什麼都不做，那什麼都不做就是死人。很坦白講，人活著就要動，動就是要做事，不然就是亂動。老子不可能否定人要動，不可能否定人要做事。所以無為絕對不可以解釋成不做事情、無所謂，不可以。「為：違反」、「無為：要做事，但不能違反自然規律」。聖人一天到晚在做事，才叫聖人。但他每做的事都順自然規律，這個將來這們會有很多地方會講到。這到底怎麼回事。而且他行不言之教。

✦為：違反。

你講話有沒有用？根本沒有用啊。你看我們經常講「我講了幾百遍了，你們都聽不懂」，那誰叫你講幾百遍？我幾次告訴你，你都沒聽懂。那誰你听講幾次。言教是不如身教的，你說身教他看不懂？那是他的事，關你什麼事？人都是自做自受啊，你那麼關心他幹什麼？是不是你有什麼企圖？你想控制他？你想利用他？那存心不良呢！所以老子講的這兩個原則，一個叫做處無為之事，一個叫行不言之教。然後他就有一個總概括，說到底是什麼現象？你們看到自然現象就是這樣。

✦萬物作焉而不辭；生而不有，為而不恃，功成而不居；

這一段話也是道德經會出現很多地方的，因為那是老子思想的重點。他說萬物都在產生、都在發展，可是呢？道從來不推辭，「辭：推辭、離棄」。這句話是說，道生了萬物以後，它從來不離開萬物，從來不離開。天下沒有器物，對道來講沒有器物，也沒有寶貝，都沒有。都是一視同仁，它生而不有，它永遠創生、永遠生養，但是它不占有任何的東西，這樣才能夠生生生生…。否則的話，你看我們一個媽媽，生了一個小孩你要去養他，這是我的小孩，你累的要命，你了不起生個8個你就不能生了。道可以一直生，就是因為他生而不有。為而不侍，他做事情以後，他們又說這是我的能幹、這是我的才能。你看現在每個人都以為他很能幹，這違反天道。老天都沒有說過他能幹，你憑什麼說你能幹？最要緊的是「功成而不居」，你看「生」也好，「為」也好，他都是自然而然，不可能認為這是我的功勞，當然一般人是不容易做到的，可是，老子給我們的鼓勵就在後面這兩句話。

✦夫唯弗居，是以不去：不去是什麼意思？他永遠存在叫不去。因為他居功，所以你參永遠有功勞。你看我們什麼事情都是謝天謝地，中國人那比外國人聰明太多了，外國人老謝這個，謝那個，你謝的人有一天會利用你，你謝的人有一天會死掉，中國人永遠謝天謝地。無心居功，無求以不去。我不想不去，人家就不去你了。我要功勞，我要爭取這個、我要爭取那個，所有人都打擊你，為什麼不打擊你？他總想把你功勞去掉嘛！我沒有功勞，人家說啊者是你辛苦了。我有功勞，你那點算什麼？這是大家經常看到的，我再說一遍啊，老子的每一句話一直到現在，你都可以在人群社會中隨時發現，這是老子了不起的地方。那老子講完了這些原則以後，他就很明確的指出來，人群社會為什麼這麼亂？有四大亂源，這四大亂源是什麼？名、利、欲、知。前面這兩個字大家比較容易了解，叫做名利，爭名奪利，後面那兩個字呢，叫做「欲知」，你欲望太多，你知識太多，要那麼多知識幹什麼？你就覺得很奇怪，知識不是越多越好嗎？那你聽聽第三章再說吧
 

不去：不朽、永遠存在。

名(名聲)、利(利益)、欲(欲望)、知(知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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